雨天时，你冷吗？

又是雨季，天气预测今夜会下起大雨。

“下雨天，睡觉天”，这是小学时所流行的“名句精华”。今夜，我提早洗个热水澡后，就懒洋洋地躲进被窝里，等待著雨的降临。

雨，终於降临。雨，打在瓦片上，编成一段段滴答滴答的交响曲，极好听。但是，这一段段的交响曲缺少了脆亮的声音。我还是比较喜欢雨水在锌板上弹出的旋律。那清脆的声音，从耳里听到心里，彷彿走进一段苍凉而不悲怜的境界。

小时候，甘榜里的屋子都是锌板屋。每逢下雨，我又喜又忧，喜的是又可享受大自然的交响曲了；忧的是我害怕锌板会隨大风大雨捲到那远方的黑暗处。躲进被子里，已是雨天必进行行动。被子里，是温暖的；被子里，给我带来许多安全感。闭上眼睛，慢慢地享受睡眠。

“你知道这世界上甚么动物最关心人类吗？”姐姐拋出了问题。我不知道。人人都说狗是最有人性的，但我不认为，我总觉得狗就是会咬伤人的动物。“听，河里的蟾蜍在问你冷吗？”我闭上双眼，静静地听，“冷吗……冷吗……冷吗……”。蟾蜍真的在关心我冷不冷。我很冷，但是我有被子盖。蟾蜍，你为甚么不先关心你自己呢？

城市里，再也找不到那熟悉的交响曲，更何况是那一句句的关心。城里的人，每天都忙碌地过日子，就连走路都要加快步伐，怎么会有时间去关心身边人呢？“冷吗？”，一句简单的问候已能深深感动一个人。城里，是否有蟾蜍？城里的人都没听过蟾蜍的叫声吧！

我错了，城里的人是有听过蟾蜍的叫声。那一天，我在连接人民广场（Plaza Rakyat）站和中环总站（PuduSentral）的桥上听见了那熟悉的问候，是感动的，感动城里还有关心。但是，一瞬间，这一个感动就消失了。桥上有老人，有中年人，有残疾人士，甚至有小孩，他们有的在卖纸巾，有的在弹吉他，有的在乞討。他们是被家人赶出来还是被不法之徒利用的呢？大家匆匆赶路，我也瞬间变成城里人，只因我有心无力。城里的人是有听过蟾蜍的叫声，但是他们没有听过蟾蜍的问候声。

雨，继续打在瓦片上，一段段的交响曲少了问候声，有如人生少了精彩。

雨天时，我好想问一问蟾蜍，“你冷吗？”

作者按：蟾蜍的叫声，以恰似福建话发音的“冷吗”。

星洲日报／副刊 ‧2014.01.15